核心提示:“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观念古来便受到中国人的认可。在佛教中国化的过程中,以慈悲心平等爱护众生的放生行为,逐渐从佛教传统成为中国人的民俗之一。然而,因为社会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自然环境的严重破坏,养殖动物的大量出生,动物可生存范围急剧缩
小,及少部分放生者缺乏相关知识等原因,令本是善事的放生活动屡被媒体批判,饱受公众诟病。对这种批评,放生团体都怎么看?今日凤凰佛教《佛教观察家》栏目经作者授权,首发评论《那些被强加给放生的傲慢与偏见》,向读者展现关于放生的另一种视角。云南景洪森林公安澜沧江放生“鳖王”
上个月,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发表报道,说中国每年放生2亿只动物,放生成一些和尚摇钱树。读完这篇不足千字的短文,颇为惊讶,一是这个超大牌媒体刊登的报道,居然只负责下结论而不负责给证据,二是文中给出的结论虽无逻辑,但却在舆论场上一呼百应,鲜有质疑。是放生真心破坏巨大罪不可赦?还是大多数人被部分媒体毫无依据的傲慢和偏见洗了脑?这个话题,真有必要议一议。
杀生数据触目惊心:人活80岁要吃掉近7500只动物
更早一些的时候,“上天有好生之德”是深被国人信奉的。《列子·说符篇》云:“正旦放生,示有恩也”。《淮南子·人间训》也记载:秦西巴因不忍心鹿子与鹿母分离,便将鲁国贵人孟孙狩猎所得的鹿子私自放生,孟孙虽一怒之下放逐了秦西巴,但一年后却任命他为儿子的老师。
与外邦不同,中国本就是地大物博,盛产果蔬的中央之地,又受到两千多年的佛教影响,初一十五,放生吃素成为民间风行的习俗之一。
受全球化和生产力发展影响,曾崇尚清淡饮食的国人也开始向西方看齐,吃得越来越花式,穿得越来越华贵,玩得越来越开放。山珍海味,裘袍革履,灯红酒绿的背后,是无数生命在不见天日的囚禁之中胆怯生长,惨烈被杀。即便是非典、禽流感、口蹄疫、H1N1等来自动物的致命传染病多次袭来,也未能警醒于人。
当中国的饮食习惯日渐向西方靠拢时,以肉食为传统的外国人反而日渐频繁地反思起屠杀动物与人类生存的关系。据英国《镜报》报道,脸谱网今年推出了一款食物计算器,基于众多用户的使用情况,计算出了一个平均值:如果一个人活80岁,他能吃掉4500条鱼、2400只鸡、80只火鸡、30只羊、11头牛、27头猪,再加上虾等肉类,这一生中吃的肉类总量接近7500只。
仅仅一个人的数据就如此触目惊心,那10000个人呢?十几亿人呢?一句老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
杀得这么多,跟放得远远不成比例。重重杀业下,佛教徒和动物保护者们还没来得及说出保护生命的言辞,就被淹没一片批评的口水中;在越来越恶劣的生态环境里,挽救生命的经验还没来得及总结完善,就被种种管制掣肘约束。这到底是放生者“迷信”?还是反对者傲慢?
在屠宰机器上等待死亡的鸡
“放死”之问:没有放生 动物就不会死?
谈及放生,舆论都喜欢把“放死”紧随其后,以彰显放生的错误。作为一个曾放过生的人,我要反问一句,众生到底因谁而死?如果这些生命可以生活在本属于它的天地中,自然终老,还用花钱买来放生吗?
当下,“大自然”、“野外动物”等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回忆中的名词。青山绿水风光不再,生存其中的众多物种也在日以秒计的速度迅速灭绝,与此同时,作为食物和皮革代名词的养殖动物又以惊人的速度源源不断大量出生。
这些年,除了去动物园、博物馆和餐厅,城市里的我们何曾再见过几只真正的野生动物?在餐厅和商场里与我们相遇之前,那些动物们已经完成了被活生生开膛破肚,生剥皮毛,痛苦惨死的过程,而对此,人们几近麻木。
常有媒体以讹传讹,说为求“福报功德”,放生才如此盛行。好吧,作为一名放生者,我承认自己的确在祈求一种福报功德——祈求我的钱能有“功德”救下那些在商贩手中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动物们,并祈求它们能避免痛苦不堪的屠杀之苦,获得自然死亡的“福报”。
未曾目睹刀下动物悲惨命运和求生愿望的人们,当然可以怀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偏见指责动物因放生至死,但放生者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难道没有放生,动物就能免于屠杀颐养天年?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是在不见天日的养殖场中被激素速成的生病动物,是期待在病痛中自然死去?还是希望在病痛中被屠杀吃掉?仅就痛苦程度而言,就算不慎在放生途中自然死亡,也比被剥皮放血节节肢解强太多。
生来就被当做食材和皮革的动物们,在恶劣的环境中染上一身病痛,又几经捕捞者、贩卖者几经野蛮倒手,轮到放生者解救时很多已经伤痕累累甚至奄奄一息,虽未惨死刀下却难逃病痛。一些人只管渲染放生“放死”,却不见种种残忍前因。所以谁来说说看,动物死于放生中,到底是施救者的错?捕捞贩卖者的错?饲养者的错?还是要吃用它人的错?
被屠宰贩售的野生动物
漂洋过海来被杀 外来物种侵入是放生造成的吗?
当下对放生的苛责中,表示放生造成生态破坏的声音甚多。生活在美洲的牛蛙漂洋过海到亚洲是来旅游的吗?生活在南方的鲈鱼跑到北方是为了探亲吗?美洲鳄鱼出现在小区里,是为了给中国人开眼吗?
这些可怜的动物像集中营犯人一样被迫离开家园,前往令自己惊恐不安的陌生环境,其前途只有一个,或作为食物,或作为皮革,或作为玩物,最终多难以逃脱被杀的命运。
如果是一个人面临生命威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救是不救?会因为他是美国人,非洲人而不是中国人而拒绝施救吗?答案不言而喻。放生者也是如此,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挽救同样有着灵性的动物们,与救人一样,不分国别。
尽管鲜被媒体报道,但放生者在放生时都会尽量选择适合物种生存的环境,希望它们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让自己的心没有白费,钱没有白花。不能让牛蛙回到美洲,不能让鲈鱼回到长江,不是放生者不慈悲,恰恰是因为在被运输的海量外来物种面前,放生组织太少了,解救能力太弱小了。而根治外来物种造成生态破坏的方法再清晰不过:别再让它们漂洋过海来被杀。
给跪了 恐龙灭绝也是放生导致的吗
海洋赤潮,森林缩小,物种消失、大气污染、气候变暖……这些困扰人类已久的生态环境问题,在某些人的“科学分析”下,被归结为一个全新理由——放生导致的。照这样的逻辑来推理,得出“恐龙灭绝也由放生导致”也不奇怪,而且更夸张一些也不怕,反正多离谱都有人信。
来看一些醒脑的数据:据世界公认的研究结果,生产1公斤肉类排放36.4公斤的二氧化碳;自1960年开始,为了开辟牧场养牛,仅中美洲就有25%的雨林被烧光;最近的五十年中,有60%的世界牧场毁于过度载畜,并主要导致了沙漠化的蔓延。有些人还要大言不惭地说放生破坏生态吗?
当年,唐朝的大诗人白居易在厨房里发现了两条奄奄一息的鱼,“放之小池中,且用救干枯”,后又看池子太小,“怜其不得所,移放于南湖。南湖连西江,好去勿跏蹰”。这生放得是一点儿也不费劲儿,还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搁现在,“踟蹰”的恐怕不是鱼,而是白居易了。以为救下两条小鱼就能顺利把它们放生南湖?天真!先不说现在的城市还有几个水质好,又没人捞的地方,就算时间紧迫万不得已找想放到公园的湖泊里想救鱼一命,那也是难上加难——一些公园已经规定禁止放生。
强放?马上罚款还是轻的,被拍下来传到网上游街示众才叫人受不了呢。
一切众生皆有灵性
“放生敛财说”的逻辑:一人有错众人陪葬
被人诟病颇多的放生问题还有所谓的“放生产业链”。现实中有没有养殖场、摊贩或某些放生组织者组成利益链条,蒙骗真诚心的放生者的情况?有,但真心不多。为啥?参加过放生的人都知道,稍微大型的放生,钱款一般均由众人集资。仅从爱财这个角度来说,没几个人会毫不审查就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随便交给别人,被骗一次也就罢了,还能次次被骗吗?
以敛财为目的的放生当然应该受到监督批评,但当下个别媒体不经调查研究,不分青红皂白,以点为面,以偏概全,因为个别现象就片面喊出“放生是敛财”的言论,把新闻变成谣言,不仅没有帮助解决放生中的任何弊端,反而加剧着公众对放生的误解,助长本已非常严重的杀业。就像一个人得了感冒,医生不给治疗反说得病可耻,劝其就地自杀。有这么治病的吗?
该对“以放生敛财”现象负责的,不是那些为了救护生命,减缓杀业而出钱出力的善良放生者,而是极个别利用放生捞取黑心钱的非法骗子。让所有心怀善念的放生人为偶然冒出的几个骗子背黑锅,与扶人救命反被判刑的恶性执法并无区别。
为杜绝借放生敛财现象,民国高僧印光大师及佛教内的诸位高僧大德早就开示过,通过预先了解放生物种的习性,不事先预订放生物种和数量,不事先交放生费,不固定摊位购买而采用现场购买,尽量不让捕捞者、贩卖者摸到放生地点和时间的规律……此类举措都能较好地避免这种利益链条的产生。这每个放生者不断学习和摸索,更需要社会和媒体以客观平和的心态,给予这种善心善行以生存空间。
2014年底拍摄《芈月传》时,娘娘“孙俪”带领刘涛、方中信等剧组成员大放生
放生带给社会的正能量:不忍伤物 何况伤人?
刀下老牛因被救而流下眼泪,差点被扭断脖子的鸽子眼神逐渐不再恐惧,群遇被放生后久久不肯游走……只要亲眼目睹,就能感知这些被人视作低等的动物也有悲喜恐惧,也有灵性。
将被宰杀的娃娃鱼辗转送到适合其习性的南方水域;感化鱼店老板不再以杀生为业;以自己毕生积蓄为小动物们建立护生基地安养天年……只要亲身经历,就能理解放生是培养人心之善的很好方式。
在放生当中积累的慈悲心,最终会被放生者带入他的日常生活。不忍伤物,何况伤人?相比众生之死无动于衷,甚至拍手称快的人,跟心地善良的人在一起生活会更有安全感吧。
那么,我们是不是还要口诛笔伐?是不是非得让这群尊重生命的好人在各种苛责下,变成眼见屠杀而毫无恻隐之心的看客?如果整个社会都充斥着只顾自己安乐,不管他人死活的利己主义者,我们就真的开心了吗?
最后奉劝那些批判放生“道德作秀”、“伪善”者一句,人哪,还得说话三思,嘴上积德,对一群默默行善的好人大加苛责,这也算“真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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