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结伴同行,不一会到了一个比之前见过的大十万倍的烧铁大地上,有百千万的在家男女、僧人、苯波僧和尼姑,熊熊烈火在他们的四肢、头顶、双脚、左右臀部、心、肺等部位燃烧着,身躯被另外一堆巨大的火焰吞噬。全身上下共有十一处燃烧的火堆周围,另有三层烈火在燃烧。脚下是无人点燃却自然而燃的烧铁大地,天下着火雨,雨点大如帐篷和房屋,红猎猎地密如雪花,雨点之间碰撞出的火花,象炮竹一样四处飞溅。在烈火的世界里,他们的身体被烧得铁红铁红。那些痛苦的众生发出的惨烈叫声,甚至可以震动三千大千世界。我痛心疾首,昏过去九次。醒来后,问狱卒:“如此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漫长而持续,如河流般没有间断的痛苦折磨,是什么业果所致呀?啊,真是可怜之极!”
同行的狱卒说:“我们知道他们极度地痛苦,但那是他们自己造的恶。在世时,他们杀害自己的父母或老师,或破坏佛像,或撕碎佛经,犯了五无间罪。你看对面那些人,他们是杀害自己亲生儿女的尼姑和僧人。”我顺势看去,一群尼姑和僧人被抛在烧铁地上燃烧着的烈火中,又被凶猛的虎豹撕咬,比前面的那些众生痛苦九倍。我念诵六字真言加持后抛入火中的石子,反而如火上浇油,促进了更猛烈的火势。
狱卒们说:“不要说你的石子,就算十方诸佛同时来到这里加持,也只是徒劳,除了增加他们的痛苦,别无它用。”我问:“难道此罪就无法净除了吗?”狱卒回答:“在世间,体验如此粉身碎骨之痛,并毫不隐瞒地发露忏悔,尚可净除,可如今来到这里,却已无计可施。”
我又问:“他们是怎样从人间来到这里的?”狱卒说:“留下躯壳的刹那间,无需经过中阴和审判,直接堕落到这里,就像东升的太阳直接奔向西山一样。”“他们什么时候能解脱?”“没有解脱之日。”“这座城市叫什么?”“金刚地狱。”
四个狱卒说:“走吧,瑜伽士。”
我们又到了像之前一样的烧铁大地,男女众生多如森林的草木,其中也有僧人和苯波僧,四面八方燃烧的火焰像前次一样猛烈。我发大悲心高声唱诵六字真言,却无济于事。看见认识的人,喊他们的名字,叫他们念六字真言,也无人能听。他们的身上、双眼、口、鼻、耳和所有的毛孔中冒着火花。
我问狱卒:“他们造了什么业?”狱卒回答:“在人间,他们或破坏佛像,或诽谤殊胜上师,或嗔恨父母,或挑拨上师、好友发生争斗,搅乱人心,离间僧众,诽谤和诋毁僧人,强奸比丘尼,杀害好友,阻碍殊胜上师举行法会,阻碍僧众参加法会,杀死自己的子女,或者苯波嫉妒僧人,破坏佛经和佛像。他们经受这种痛苦的时间长达八个大劫。”
我不觉心生悲悯,痛彻心肺,问四个狱卒:“什么方法可以解救他们
?”“作水食供,积十方大资粮,大功德之人的宝瓶甘露丸,大善之人的回向,都可以利益他们。其它任何善业,也对他们有所帮助。”狱卒说:“金刚地狱有十八种,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狱也分十八种。”我们说话的当头,不计其数的人走向火堆。我觉得这样直接而持续的痛苦,就算在人间把身体割破成九块也算是幸福的。我高声唱诵六字真言,泪如泉涌。四狱卒说:“他们是受自己的造业之苦,你无须悲痛。走吧!”
瞬间,我们到达的地方,仍然像前面那片烧铁大地,三座烧铁大山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铜锅,周围站着上百万暗红肤色的狱卒,有虎头、狮头、豹头、熊头、鹰头、鹞头、斑马头、鹿头等等,他们个个面目可憎,手持铁锤、宝剑、利刃、铁钩、铁绳、铁锁链、斧头、钩刀、叉纹木剑、战镰、木棒、钳子、叉子、毒刺、矛、弓箭、镰刀,以及各种烧红的铁器,巨大的铜口发出打打杀杀的声音。铜锅里煮着男男女女、老人、尼姑、僧人、苯波僧和麻雀、鹞、鹰、蛇、蜘蛛、虎、豹、熊、狗等飞禽走兽,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生命形态,被煮的血肉成浆,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继而变成嶙峋的骨架,臭气熏天,恶浪滔天,痛苦的惨叫声,声声不断,惊天动地。
更有甚者,狱卒们站在铜锅四周,手拿山谷那么大的吹火囊不停地添风加火。八面另有狱卒拿着一百张牛皮制成的吹火囊,也在不停地鼓风添火。这铜锅有三十六个把环,上面也粘着无数的众生,皮肉焦烂,苦不堪言。狱卒们用天杖在铜锅里像煮粥那样搅拌,血肉黏糊,散发出热气腾腾的腥味。随着狮头狱卒的一声“复原吧!”,众生又都恢复如初,继续重复刚刚过去的痛苦,中间没有弹指的空闲可以得到休憩。
我问狱卒:“是什么业果所致?”狼头狱卒说:“他们在世间,颠倒善恶,修邪法,心怀嫉妒和仇恨来打造铁器;或讲邪法,施邪咒,用邪药,心怀鬼胎;或不懂装懂传法、灌顶、讲解甚深密法,实践或传授没有获得允许的密法和窍诀,比较法与法之间的贵贱,引导他人走邪路,并以此来作人情世故;或无始以来造深重之业;或杀人如麻,或夺取马、蛇、狗、旱獭、金蛇、毒蛇、青蛇、猫、老妪、灵兽智纳夏饶(古时候一种有灵性和慈悲的动物)、奶牛、鱼、水獭的生命;或为牟取私利而养鸡、养蜂、养猪,或替人隐瞒罪行,这样的人都要在铜锅底层受罪。”
铜锅底层许多众生遭受痛苦的样子,惨不忍睹。其中以老妪、麻雀、红嘴乌鸦、猪和蚂蚁居多。也有僧人和苯波僧,所受之苦更加惨重。
突然,狱卒们把一口相同大小的铜锅扣盖在前面那口铜锅上。据说这口铁锅是由三十六位工匠打造的。随即,铜锅内发出接二连三的惨叫声,那声音的密度像是被捅破的马蜂窝。我内心慈悲,痛彻骨髓,不知所可,赶紧向十方诸佛祈祷,哀声唱道:
呜呼呜呼轮回海
苦不堪忍诚可悲
业报所磨有情众
即使瞬间怎可忍
无有其它皈依处
大悲本体佛海众
事业功德诸圣尊
遍除众苦化身者
愿除有情烦恼苦
愿熄众生轮回火
大力加持请亲临
大慈之光普遍照
诸佛慈眼请顾视
三世如来之本性
心子热拿熙日尊
轮回明灯日果瓦
实修宝幢索郎荣
慈悲度众吾恩师
诸佛总性传承师
片刻莫迟垂大悲
加持此间有情众
慧眼广摄六道情
神通成就力变化
祈请加持我等苦
烧铁铜锅牢狱中
心续不净生幻相
至苦至痛粉身碎
无助坠落阎罗网
淋受利器之雨雪
身躯不堪碎万段
遭受残酷业报刑
内心苦痛更惨烈
思想及此能裂骨
祈求即刻赐加持
我泪如泉涌,肝肠寸断,凄歌慢唱,祈求诸佛救度痛苦的众生。
啊!天空中出现了一台被狮子,孔雀抬举和簇拥的金银宝石打造的法座,五彩虹光布满了天空。法台上坐着一位俊美的瑜伽士,肤色红白如桃花,身体内外通透,高大而庄严,十万空行母围绕在他的周围,威严赛过千日齐照。我幸喜万分,想那是我传承上师们的变化。于是我想去拜见上师,阎王派来的四个狱卒跟在我身后。
我们五个一起朝瑜伽士走去。我们越靠近,瑜伽士眷众离得越远,怎么也走不到他们身边。我想:我心存敬信才有幸见到上师,可我连见面礼都没有,怎可空手去拜见上师呢?
四个狱卒问我:“瑜伽士,你要去哪里?”我说:“去谒拜上师!”狱卒说:“那不是你的上师,那是邦·沃色大师。”
我向上师顶礼,上师看着我们微笑,口诵六字真言千千万万遍,然后与眷属们如彩虹般消失在虚空。我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离去的,只那铜锅中三分之二的众生已被救走。
狱卒们怔怔地愣在那里,说:“沃色上师抢走了一百二十万众生。”只可惜话音还未落下,又有多三倍的众生落入铜锅中。我请狮头狱卒打开铜锅让我看看:多如河沙的众生煮沸在锅里像一锅粥,其中有僧人也有苯波和尼姑。
另一处,数不胜数的众生黏在一个苯波上师身上,黑压压地挤在一起,挤得肉烂血竭。再看那苯波上师,巨大的铁钉插入他的颈、手、手指、脊椎、膝盖和肩头,与烧铁大地钉在一起,然后在熊熊的烈火中焚烧。接着,狱卒们把烊铜水灌入他的眼、耳、口、鼻中,血与水交融滚沸,嘶嘶乱响。那血肉腐烂的痛苦,无可计量,弹指间却已重复了上千次。
我问:“那苯波上师造了什么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黏在他身上?”虎头狱卒说:“这个笨波上师在世时,嫉恨佛教僧人,强迫佛教僧人改信笨波教,强迫牧人屈服于自己的势力下,给人灌顶,收取他人信财,罪大恶极,与他结缘者不可解脱。他身边的五百个苯波僧和苯波尼姑,是他的弟子和女施主。”
我听着看着,不禁悲从中来。转眼又看见一个在家僧倒在很大的镜面上,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数不清的男女压在他身上,就像在芥粒堆里翻滚过的一块酥油饼。他和前面那个苯波师一样痛苦。
我问狱卒:“他又是造了什么业呢?”狱卒说:“这个在家僧在世时伪装成善知识的模样,讲经传法,打妄语,欺骗了上亿人,收取了大量的如水中泡沫般的信财;收集各种垢物配制成邪药,谎称是神通;修独脚鬼,假装有先知;头抹发油,洗脸打扮,佩带女人喜爱的首饰,妄称自己是佛,拿积累的黑色信财过着邪淫无度的生活;收人钱财,保证不让堕入地狱。其实别说保证他人,他连自己也保证不了,今天才要受这样的重苦。人间来的大多数‘上师’都像这样。他是损人害己,自作自受啊。”
我问:“这人什么时候能解脱?”狱卒回答:“很多很多劫波的时间也难以解脱。那些黏压在他身上的是从食物、财产、法等各方面与他结缘的人。”我心中痛惜之情不能自已。
一个暗红肤色的上师,头戴熊皮遮阳帽,上亿的众生黏在他身上,一个压着一个密密麻麻地蠕动着,象沾满芥子粒的酥油饼。他们都被挤压得血肉模糊,哭声喊声混成一片,震天动地。
我问同行狱卒:“为何他那么痛苦,犯了什么业?”狱卒说:“造了什么恶业吗?在人间时,他本来没有任何妙善功德,却妄取他人信财,答应为他人灌顶、作临终引导、修普明超度、做火供、修药师仪轨和文武百尊超度法等等,欠下法债。即使修了,也是短句缺字,或者没有修够仪轨规定的数量。高兴时,即使修上一遍完整的仪轨,也还要装模作样地佯装禅定在见地中,位居众僧之首;不会念时滥竽充数,扰乱邻座;所得信财既不上供三宝,也不下施弱势,更不为中阴和来世修福,不投资修路架桥、印造佛经、佛像,不为周贫济老,反而尽数用于世间人事,用于权势和财富的攀比上。为自己设计世间奢侈的人生,以为自己能活上千岁万岁,一心一意挣扎在世间八风的泥潭里。反而却认为自己无论从身语意,还是从内修都是最好的上师,面对临终者,修符合世俗男女口味的伪法......如今不得不在这里遭受切肤之苦。这一切是他自己造的孽,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我问:“和他一起受罪的是什么人?”狱卒说:“是与他结缘的人。”我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解脱?”狱卒回答:“那个上师、苯波上师、在家僧和女人受苦的时间会很长,一时难以解脱。其中苯波上师更难解脱,就算侥幸解脱了,也要转生于饿鬼地狱,经历上万年的苦难。从饿鬼解脱后,还要五百世投身到极其寒冷的地方。但是,身穿苯波服行修佛法生圆次第,顶礼、转经、供灯、拜佛、朝游扎日圣山、修路架桥的人,不必受此煎熬。只有身口意三门都信仰和修习苯波法的僧人以及与其结缘的人,才会无一幸免地堕入恶趣。瑜伽士你如果看得见,就看看吧!另外,善知识、上师和僧人们答应为施主修普明、药师、文武百尊、六字真言、尊胜佛、转经,化缘或收取大量信财,最终却没有如实修诵而欺骗施主,所收信财成了为自己谋利的财富,反用于世俗人事,不行善,不诵课,这种人如今正在这里忍受粉身碎骨的痛苦。”
我问:“什么善业可以救度他们?”狱卒回答:“最上为具德上师的回向、祈祷,印造佛像小泥塔、水施,喂养鱼和蚂蚁等善业,其它任何善业也有利。”
我咂舌:“连化斋都有这样的罪过,别的罪过就毋庸置疑。”狱卒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财产放在一边,去乞讨别人的财富,获取暴利送入亲朋好友的口中,最后不约而同地堕入地狱,一起在铜锅里煎熬,经历十万万年血涸骨枯的痛苦,这才见晓身穿袈裟的意义。”
别处,数不清的众生或耳朵粘在脸颊上被钉入带火的钉子;或眼睛、耳朵和鼻子拧在一处,皱成一团,也钉上了带火的钉子;有的耳朵硬梆梆地竖立,目光呆滞而僵硬。
我问狱卒:“是什么业果所致?”狱卒回答:“他们在世间暴吃各种动物的肉,令人不忍看、不敢嗅,甚至也不堪说。耳朵和鼻子竖立起来的众生,是在世间食肉而为念咒加持的僧人,但因加持了所剩的骨头,所以幸好耳朵没有粘在脸上,还有机会听取六字真言的声音。”
狱卒们撕碎了这些众生的肉煮在铜锅里,令人痛不欲生。这样的痛苦,莫说要亲身体验,就算听人描述也能让人恐惧得肉裂骨碎,即使在世间经历被烈火焚烧九次的痛苦,也不如这里的惨重。狱卒说:“有十八般这样的地狱,数这里的痛苦最轻。”
那边有狱卒把一口巨大的铜锅抬到灶下。我问:“为什么把铜锅抬下来了?”狱卒说:“莲花生抢走了一铜锅的人。”四狱卒又说:“走吧,瑜伽士。”
我们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座高大宽敞的烧铁房子矗立在大地上,一箭开外的地方又有十八座这样的铁房,透着猩红的火光。每座铁房里关着多如草木的众生与火同焚,狱卒们还把燃烧的铁锤雨点般砸到众生身上,本来焦烂的身躯顷刻间变成血肉的浆糊。那是一秒都难忍的剧痛。
我问狱卒:“他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狱卒回答:“在人间,他们破坏禅林,盗窃他人财物,不守信用,侵占他人的本息不还,饮酒淫乐,损人利己,赞美和奖励作恶的人,保护苯波。”
看着那些受苦的众生,心中黯然生悲,感到无限凄苦,问:“他们要受多长时间的苦?”狱卒说:“上万年。”四个狱卒又说:“走吧,瑜伽士。”
我们走着,走着,一片通红的烧铁大地上,多如尘沙的众生站在一块燃烧着的巨石上,狱卒们抡起羊头大小的烧铁锤子砸在他们身上,一时间血肉模糊,叫苦声四起。其中一些是僧人、苯波和尼姑。看着他们至痛至苦的受刑,我感觉痛彻心扉,却只能高声唱诵六字真言。
狱卒们说:“业缘使然,他们不能听到你念六字真言。”我问:“他们造了什么业?”狱卒说:“在世间,他们嫉妒和诽谤好人。老妪、尼姑、苯波、僧人们彼此嗔恨,相互攀比,唆使他人或亲自用卑鄙的手段伤害对方,使对方贫穷、破产和失败。”“什么时候能解脱?”“五千万年内不可解脱。”
我们继续走,看见一座红彤彤的烧铁房屋,内外都燃烧着烈火,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声。
我问狱卒:“他们造了什么业?”狱卒说:“在人间,僧人、苯波,或者其他人,心怀恶意请人修持恶咒,或亲自放咒给别人,或向自己的上师、善知识、法友、亲朋、兄弟、僧人和苯波,施放离咒、死咒、瘸咒和盲咒。”
四个狱卒用上千个吹火筒在铁屋四周不停地加火。铁屋里的众生全身着火,头上、肩上、手臂、手指和脚趾上钉着不停旋转的火轮。即使已经是鲜血淋漓,骨肉干枯的残肢,却还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痛苦。
四个狱卒对我说:“瑜伽士,施放恶咒的人在人间很威风,有钱有势,到了这里却要受这样的苦呢!”我看见一两个认识的人,其中一个僧人对我说:“没想到我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啊!”我听了心痛欲碎,烦乱不已,唱了许多六字真言,可却只如一滴倒入沸水中的冷水,效果甚微。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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