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帅

招虎山卧在海阳的北部,是块开发时间并不长的风景人文宝地,满眼望去还带着原始的野气,苍劲有力。

在招虎山山下的九龙湖边有个戏台,专供附近村民跳秧歌。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场秧歌会。从海阳秧歌也能看出海阳此地的民风,苍劲粗犷。舞者年龄最大的70多岁,多数舞者50多岁,农民大叔昂着挺拔的肩膀挥舞着大旗。农村奶奶脸上抹着红扑扑的粉,把一切经历的岁月化在表情上,她们的背影有些沧桑,但更可爱,使人不禁想起《红楼梦》里的刘姥姥,朴实。一位50多岁大妈抽着烟告诉我,她们都是来自山下的西石兰沟村,平时大多务农。当我问及村里抽烟的妇女多否时,她大笑着使劲点点头,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带我去她们村里面看看。最后她满脸虔诚地告诉我说,戏台前的龙王庙兴建之时他们连舞了三天秧歌,之后海阳下了难得一见的大雨。

招虎山的野气是挡不住的。远远望去,林木参天,岩穴勾连,巨大的磐石在草木之间若隐若现。亚沙标幅悬挂在直插云霄的山头上,倒像佛祖如来在五指山镇压悟空的字符。这也暗示着招虎山与佛教的丝丝缕缕的关系。山上的成道禅寺是本焕长老曾经做过方丈的地方,漫步在这灵山兰若之间听经诵禅,万机坐忘,于野气勃勃之地倒显得宁静平和。在前往成道禅寺的路上,有一株松树从岩缝里顽强地爬了出来,树干斜架在山石之上像一个身子前倾的老僧,仰望着成道禅寺,静静地看着来往路人,老枝坚韧有力,也颇兼清风自在之气。

成道禅寺游客并不是很多,这倒给了我独自享受这片山林的机会。中午酷热之时,卧在高山之处的翠竹摇摆起来,数峰无语,万壑含籁,让人心旷神怡,内心一片澄澈一片清凉。俯瞰西边,蓊蓊郁郁的树木在阳光下,也有点别样的宁静。寺中的居士很年轻,有时能与游客侃侃而谈,细说佛经里的禅道妙事,也没有过多沾染都市的气息。

招虎山使我想起六祖慧能的故事。六祖慧能有个弟子,从小生活在寺庙之中,也未出山见过人,此弟子说话无遮无掩,但也真诚。有次慧能朋友来拜访慧能,恰巧慧能出山巡游,这位弟子便接待了那位朋友。慧能的朋友见他不行礼,便问他怎么不端茶倒水,以礼相待。这位弟子懵然不懂,问他为什么,那位朋友就告诉山下的人们都如此做,以示对长者的尊重。这位弟子学得也快,以后见长者就行礼问候。慧能回来后,有些气愤,他花一生培养弟子的自然与本性,却被朋友教导一下便沾染了世俗之气。而招虎山初次开发,民风淳朴,这里的风景、民情、地貌,甚至一棵树、一棵草,都显得自然,充满盎然的野气。

沿山而西,跟随着溪水缓缓而上,又进入了另一幅画卷。崎岖的山道两边草木葱茏,百芳斗妍。山间艾蒿、酸枣树、松柏、野花撩人耳目。各种蝴蝶、蜜蜂和小鱼也不时地闯进我的视野。一路上行,硕大的石头端坐在溪边,有的顶着阳光,有的顶着树木。高高的悬壁旁边卧着一池清冽的潭水,潭水中央高高耸立着直入云霄的树木。恰巧,树木之下有一块只足一人端坐的石头,浑然天成,倒似武侠中高人打坐于深山中修炼之处:坐定山野之中的一方石头,便能与天地相接,远离世嚣纷攘。而山中也不乏一种名为青岛百合的野百合。高高的茎干,光秃秃的,直到顶部才方见绿叶开出,在万绿之中显得那么不起眼,但细看却有几分傲骨。而招虎山也似乎如佛祖一般包容万千,连每一棵树,一株草都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野气。

《海阳续志》记载,“邑北三十五里有山曰招虎,概以虎伏山中,仙家训之,遂化为石,遗迹宛然,故名。”

当我离开招虎山时,舞秧歌的人在收拾自己行头往家走,此时招虎山下起了绵绵细雨,让人更感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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